6
「杜若...」蘅芜抬了抬手，出声喊我。
「茯苓，去把我的药箱拿来。」
只是没再如上一世一般，我先给方如萱搭了脉。
这一次我的手指覆上了蘅芜的手腕。
纵使我不想救他，可现在不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。
但方如萱不一样。
「先救她。」蘅芜按住了我的手腕。
我眼神冰冷，但还是轻柔的拂开了蘅芜。
我看着他和眉头轻动的方若萱。
「蘅芜，你的命比她可要重要些。」
我站起身来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二人。
「族长恐怕是忘了，我们药族，不接受外人入谷。」
「若族长不记得，那我不介意换一个族长。」
我三岁开始学习医术，五岁便可熟读族内医书，彼时蘅芜还在一棵一棵认草药。
父亲也感叹我是百年难遇的医术天才。
我从未觊觎过蘅芜的族长之位，因为大哥死后，蘅芜是唯一的掌权人。
可我死在了蘅芜的自私和贪婪里。
和大哥一样。
7
「杜若，这是你该说出来的话吗？」
蘅芜动了气，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。
他与我对视，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敌意以及杀气。
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种话。
我当着他的面笑出声。
怪我曾经太傻太天真。
我以为蘅芜会成为一位好的族长，至少会像以前一样保护好药族和药谷这片净地。
可蘅芜做不到。
上一世蘅芜根本心不在此，他满心只有他的族长之位和利益。
甚至不惜和方如萱联手，给我族世代传下来的药谷圣地种下毒药。
我精心培育的珍稀草药，一夜之间毁于一旦。
我也因此被诬陷意图不轨，学习毒术却走火入魔。
所以，我死在了火刑架上。
如今我又重新睁开了眼睛，我定不会让我药族圣地毁于一旦。
这族长之位，恐怕我也有必要去争一争了。
我转过生，对着厅外的众人，也是对着蘅芜说道
「二哥，时代变了。」
「谁说女子不能继任族长？」
「有能者居之，二哥，你行不行，你自己心里有数。」
蘅芜满眼诧异得看着我，眼神里射出更凶狠的光，像是要当场把我吃掉。
他捂着胸口努力站的笔直，好似谁站的高，谁就更有气势。
我抬头看他，眼里不带丝毫情感。
曾经与我一同长大的蘅芜已经死了，现在我是药族的长女，也即将是药族的族长。
8
我和蘅芜在前厅争锋相对，茯苓拿来的药箱还是没派上用场。
蘅芜大发雷霆，直接叫人过来带走了方如萱，大概是准备找其他的族人治疗她。
而我和蘅芜的事情，天还没黑就已经在族内完全传开了。
我和蘅芜这是第一次站在这样的对立面。
蘅芜带外族人回来这件事本就惹人非议。
如今我更是直接不顾他的面子，提出更换族长一事。
我和蘅芜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欢而散。
不过蘅芜身上的毒，不是那么好解开的。
这毒蹊跷异常，我曾经在药谷内研究了七天七夜才找到解毒的方法。
如今我不肯出手，那就只能等那位方如萱，自己拿出解药了。
上一世方如萱在我救了她之后便与他人通信。
如今我没有出手，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提前这一次的通信时间。
「茯苓，你找几个人去盯着方如萱。」
「她们身上的毒有蹊跷。」
茯苓与我从小一同长大，她听我这么说自然明白了事情的转圜之地。
「明白了小姐，我找几个丫头过去照顾方如萱。」
我站在厅内，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。
嫂嫂也在这一群人之中，我正盯着她的背影出神，她却回头看了看我。
那眼里有些我读不明白的情绪，但似乎透着一丝兴奋。
9
不过没想到，方如萱的动作如此之快。
第二天晚上方如萱就传出去了信件，我让茯苓按兵不动。
我想看看方如萱这一次会打什么主意。
不过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快，方如萱传出去信件的半个时辰之后。
嫂嫂来找我了。
我正在后院浇花，嫂嫂站在我身后，看着我一点一点修整完整个后院的花草。
她站在我身后什么也没说，可我却很疑惑。
难道我露出来了什么马脚？
可这才短短两天，我私下也只是让茯苓找人去「照顾」方如萱，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。
难道嫂嫂看出来了什么？
我给最后一株芍药浇完水，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她。
她的眼底暗潮汹涌，似乎有些激动。
我暗自在袖中捏紧了拳头，即使她发现了什么，我也不能让她帮助蘅芜留下方如萱。
我已经错过一次了，不能再错第二次。
只是她却突然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「杜若，你是不是也醒过来了。」
我心头猛的一震，她说也醒过来了，难道她和我一样重生了？
我面上波澜不惊，心底却如惊涛骇浪一般。
「嫂嫂这是什么意思？什么叫醒过来了？」
我假装不明白，抽出手，背过身去不看她。
「杜若，我做了一个梦，一个很可怕的梦，梦里你被烧死了......」
这一次我再也无法按捺住我的情绪，我僵硬的站在原地，手指不自觉的颤抖。
那是我再也不想回忆的噩梦。
我被绑在火刑架上丝毫不能动弹，蘅芜却在我死之前告诉我是他杀了大哥。
我被火焰吞噬，刺痛一阵阵袭来。
我根本无法思考，周身只剩下刺骨般的疼痛和蘅芜死前说的那句话。
我想张嘴，可嘴巴也被束缚住，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燃烧，可我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。
直到我的意识逐渐消散，陷入黑暗。
那种痛我再也不想经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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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过身来看着嫂嫂，走上前去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。
「我被烧死之后呢？」
我控住不了我的力道，眼睛也开始变得泛红，连带着看嫂嫂都被蒙上一股血色。
「你死了之后，药谷内的药不能再用，药谷也被污染。」
她停了停，还是接着说了下去。
「药族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东西，不少人都在骂你唾弃你。」
「方如萱借此向蘅芜提出可以试着研习毒术，药毒结合之内的话，哄的蘅芜团团转。」
她说道此，声音里却染上了一股悲伤，透着些许的哽咽。
「我药族如此辉煌的过去就毁在了蘅芜和方如萱手中。」
「我极力反对他们将毒术普及，可已经没有人能拦住他了，他不顾族规，不顾药族的曾经。」
「只想获得自己的利益，巩固他这个作为族长的位置。」
「甚至不惜杀了我......」
我浑身颤抖，嫂嫂在我面前落下泪来。
「我死之前他还告诉我，你大哥，就是他杀的......」
嫂嫂再也控住不住情绪，倚靠在门上泪如泉涌。
我站在她面前，手掌紧紧的握住，她的话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我耳边，我的理智甚至都被炸的七零八落。
我攀上旁边的座椅缓缓坐下。
原来蘅芜真的可以做出来这样的事。
我死后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局势发展，但我也没想到蘅芜却如此听信他人的话，将我药族至于如此境地。
蘅芜不配为我药族族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