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呆愣着一动不动。
任由红酒划过他的脸庞，游走过喉颈，红艳艳，仿佛一把割喉的利刃划出血来。
昏暗的灯光下，他一贯冷淡不耐的眸，罕见地升起了孩童般的迷茫。　　12
我一直以为，我们一起并肩，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。
可他心里，却总是不平。
不平我能成为大学校花、美术天才，毕业后邀约无数。
他认为没了他塞给我的生活费，我就活不下去。
或许他曾经确实爱我，这些他心甘情愿。可他成了宋总，他终于高高在上，能让我安心当他的附属。
所以他常说，「西西，你要乖。我那时供你多不容易。」
那时的我有爱，然后被溺死在回忆里。
但现在，逃离深渊的我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。
就像他跪在法院门口，拉住我的裙摆，举着我大学时的日记一页页翻时，我只冷冷道：
「你挡住我的路了。」
他瞳孔皱缩，双目充血，挤出的笑难看得不行。
「西西，你还记得大一那年吗，我发烧了那天是你替我的班，我当时还想是哪个同事这么好……不然，我可得被炒了。
「大二你用全部奖学金给我买了电瓶车，你说这样就不用早起赶车上班，让我多睡一会儿。
「你毕业第一场画展，还选在我们初识的地方，虽然人很少，但是你说是我的支持，你才会走到今天。」
他语气小心，几步哽咽，眼泪决堤，将本就泛黄的纸页全部洇湿。
我却淡淡一笑，
「我记得。大一那次瞒着你替你打工，我的腿因此拉伤，错过了运动会的跑步赛，那次我本来能的第一的。
「大二那年，我省吃俭用，给你挑了最贵的电瓶车。但我赶去上学、打工，为了省公交车的钱，一直是步行的。
「那场画展，我本来可以在首都开的。为了我们，我放弃了院长争取的机会。
「这些你都不知道吧。我在日记里也没写。因为爱呀，我这么喜欢你。现在看来，简直愚蠢至极。
「宋彦合，你还记得吗？我们搬家时你曾见过这本日记，那时你一眼未看，就扔进了垃圾桶里。你说，那些穷日子，就让它滚吧。后来是我发现捡了起来，今天你才能看见。」
我平静地叙述完所有，像在讲局外人的故事。
宋彦合的双眼早已被泪水糊住，迟来的痛苦和后悔终于将他淹没。
他终于蜷缩在地上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。
「你的蓝毛，好刺眼。」
我轻笑，淡淡瞥过他的头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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